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闲话|古诗文中的“屎尿屁”

都梁月 2022-09-01 18: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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扬子晚报

最近,贾浅浅入围中国作家协会名单引发热议,她的两首诗作因有“屎”“尿”的意象上了“热搜”。“屎”“尿”具备多少审美价值,是否适宜入诗,成为讨论的焦点。这当然也是一个需要专业人士认真研讨的问题。而在古诗文中,偶尔也能见到屎尿屁的字样,古人对它们的运用,或许能给现代人提供一个看待问题的不同视角。

半醒半醉问诸黎,竹刺藤梢步步迷。

但寻牛矢觅归路,家在牛栏西复西。

这是苏东坡的诗作。牛矢一词虽不雅,但这是对自然事物的描述。这个意象在整首诗中并不占据重要地位,用在这里,只是增加田园的气息,而不会引起读者的反感。

淤泥解作白莲藕,粪坯能开黄玉花。

可惜国香天不管,随缘流落小民家。

作为苏门弟子,黄庭坚的诗也并没有避讳“粪”字。“粪坯能开黄玉花”,也是写实之作,只会让人想起“庄稼一枝花,全靠粪当家”这样的道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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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坡骑驴图(局部) 元·佚名

也有人将屎尿屁作为主题来写的,如清华大学国学院创办人之一吴宓,他十分喜爱骡子,幼时还曾有化身骡子的想法。1905年,他借着姨妈家的骡子去了西安,他对这只骡子印象深刻,直到晚年,还为这只骡子写了篇传记,用两首七律描摹这只骡子的大小便。其中一首大便是这么写的:

已过长衢土辙安,流汗身热胃肠干。

渐抟玉液成浓块,更炼金丹作巨丸。

节节竹环蛇出洞,高高金座珠满盘。

频看尾举连排泄,妙龄食量可惊叹。

将骡子粪便比喻成金丹巨丸,拉出来时,一节一节的;堆起来时,高高的,黄灿灿的。

屎尿屁,当然是极秽之物,可是整首诗读起来,却并无不洁之感,只让人觉得吴宓实在是太有趣了,诗中运用的比喻竟也十分恰当。

诗词本身具备风雅属性,但所谓大俗大雅,它可以将俗世生活融入其中。

饮血吞奴羯,盛溲饷佛狸。

勿论城大小,但问守城谁。

南宋词人刘克庄是主战派,他奔走呼吁,希望朝廷能奋起夺回中原。在这首即事诗中,他说,要渴饮敌人血,还要灌给敌人屎尿。在俗世生活中,灌人屎尿是对待有着深仇大恨之人的极端手段,用在此处却也并无不妥。佛狸,北魏拓跋焘(太武帝)的小字,在这里借指北方的敌人。

同今人的想法一样,屎尿屁,在古人的观念里,也是最为不洁之物,但即便是这样的物,也有哲理的存在。庄子说“道在屎溺”;禅宗在应对“如何是佛”这个问题时,也回答说“干屎橛”。干屎橛指拭人粪之干橛片,即今天的卫生纸。“干屎橛兮麻三斤,当阳拈出少知音”;“瞿昙老贼口亲屙,驴屎相兼马屎多”,这都是禅宗留下来的诗句。屎尿屁在这里,成了形而上的载体,不要被屎尿的表象迷住,而要看到那里的“道”和“禅”。

校对 徐珩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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